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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天,在速食店翻閱到一本PAR表演藝術》雜誌,該期正談論到白先勇的新作青春版《玉簪記》的介紹。裡面談到兩段評論家的說法:

《文化苦旅》作者余秋雨曾說,有一些遠離當代時空的脆薄文化,極為精緻卻又極易湮滅,只能靠幾個文化人敏感的心、纖弱的手小心翼翼守護,就如白先勇對於崑曲的守護,青春版《牡丹亭》讓「一條貫穿四百年的集體審美纜索終於被找到」。

作家南方朔則認為,青春版《牡丹亭》不只是一齣戲而已,而是一次絕無僅有的「創造性的動員」,把即將消失的事物,重新找回人間。他和白先勇聊天時提到:要創造一種風格,一種品味習慣,甚至是一種「再創造」的心態,縱使不必十齣,起碼也要有三齣吧。

白先勇,從一個熱愛崑曲之美的觀眾,轉而策劃崑曲的演出,他不只愛,而且是無法自拔的愛上這個極美的戲曲,於是他,著手重現《牡丹亭》、《玉簪記》,他不只遵從傳統的崑曲之美演出方式,更加超越,創作出青春氣息的現代氛圍,他不只讓崑曲重新復活在世人的面前,更是誇張的讓它重返童顏。白先勇說:「製作青春版絕不只是單純偏愛崑曲而已,而是源於一種對於文化認同破碎、漂泊的焦慮。」當青春版的《牡丹亭》、《玉簪記》再次獲得如雷的掌聲與讚嘆的誇獎,轉頭過來看看臺灣的傳統戲劇,卻也存在著一種對文化的焦慮。

惡魔深感,近年來傳統戲劇的演出有著些許式微的傾向,一或許與景氣相關,請戲的人減少,二或許與表演形式的變異有關,三或許與政府相關單位對於傳統戲曲的活動舉辦的減少……更多的因素。

一和三點在此不加談論,而先討論一下第二點的部份。歌仔戲近年來出現了一個相當大的問題(也許這個問題本就持續存在著)就是劇本的書寫與創作。近年歌仔戲劇本的創作多為新創劇本,新創劇本常常出現的一個詬病就是「中心意識表達不明」,一齣戲,因為時間的關係,講的重點要明確,不論是一針見血性的表達方式,亦或是用潛藏的寓意來敘述,著重一個中心點的主題意識是很重要的。近年歌仔戲劇本的創作者,因為學養的豐富、知識的充足,所運用的文字多為艱澀雕砌,主題意識的主軸也多為多線性的,導致觀眾在吸收以及觀賞戲曲的當下,造成了欣賞上面的困難度,以及主題意識的模糊不清。要使用多線性主軸進行劇情結構的架構方式,必須要有高超的技巧性,以臺灣文學小說家郭松棻為例,他所創作之小說存在著一種異質的美學,他的小說文字雋麗,他的小說主軸多線,他的小說技巧跳躍,呈現一種乎遠乎近,似假還真的現象,以〈奔跑的母親〉一篇為例,雖然仍不脫其小說創作的風格,但中心主題意識明確,討論的是小說人物對於「母親」形象的探討。而母親對於小說人物、對於郭松棻確實有其不可忽滅的重要性。但回頭觀看歌仔戲的多線性表達,因為未能緊扣單一主軸、中心,造成劇情的零散,主題的不清楚,觀眾看完戲後會產生些許的空虛之感。劇本的創作與小說的創作很大的不同點,在於劇本要很清楚的寫出想要講的話,也就是「講重點」,一齣舞台傳統戲劇的演出時間,約2小時至3小時間,節奏上一定要緊湊,寓意一定要明確,尤其在歌仔戲這種比較草根性濃厚的劇種身上,是很重要的。

另一問題,在於近年歌仔戲創作著重於現代性,現代的音樂、現代的舞台設計、現代的服飾、現代的主題,九0年代後,臺灣歌仔戲劇本出現了很多的本土故事,例如〈臺灣我的母親〉、〈刺桐花開〉、〈鴨母王〉、〈烽火英雄劉銘傳〉、〈青春美夢——台灣新劇第一人張維賢……等,也有改編自國外著名小說的劇本,因為太過強調現代性,所以惡魔越發現缺少了傳統的氛圍,有些劇團的演出,已經逐步走向歌舞劇的形式,缺少了歌仔戲的味。在傳統與現代創新的拿捏上,白先勇在訪談上,講了一句很好得觀點:「尊重傳統,但不因循傳統;利用現代,但不濫用現代。」

劇本的創作原屬困難,尤其是歌仔戲,在語言上、架構上、文字上以及劇種特色上,皆要有所修養,因此積極培養歌仔戲的編劇者是相當重要的,現階段劇種編劇者多為中國文學系者,也因此很多編劇者多著重在文字的雕砌上面,文字之美當然很好,但要用對地方,以歌仔戲為例就不太適合這種屬於以高調性的文字著墨,台語漢文有屬於其獨特之美,它可以用得很美,雅俗共賞,而非純以國語翻譯性的雋永文字,在兩者語言的來往之中,會產生文字的艱澀性,也會造成戲劇與觀眾之間的距離感。崑曲之所以會一度呈現消失的狀態,某一部份之因也是因為其文字的艱澀與不親近,以致束之高閣,難以欣賞。這是歌仔戲在新編劇本的當下所應借鏡的。如果新編劇碼的質無法達到一定程度,以改編舊戲碼、移植大陸、國外其他劇種的戲碼加以改編也未嘗不可,將外來的劇本修編為具有臺灣草根性的特色,也是一種劇本創作的方式。

當我們汲汲崇尚外來的表演、文化的當下,別忘了,雖然他人的家中花園花朵之美,我們的後院也有綻放芬芳的花仙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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