演出時間:2015年6月7日
演出地點:國家戲劇院
演出劇團:許亞芬歌仔戲劇坊
個人傳記、歷史故事搬至戲劇裡,我覺得是一個很不好處理的題材。除了史料紀錄之外,要怎麼挑出整個發展脈絡裡的軸心,選出一個具有可看性的鏡頭然後不斷的延伸,延伸不是拓展到無止無盡,而是架構在想要說的中心上堆砌,即是聚焦,把主題推至最高點,讓觀眾很清楚明白到底這個故事要說什麼,或者下壓到最低點,讓觀眾反思這個主題的深層意涵,說歷史故事最怕又臭又長,講歷史人物更怕歌功頌德,太過表象的東西不具有其價值性。李士民、朱元璋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皇帝,不同的文本主題、戲劇主題都曾撰述,要怎麼重新拿出來討論,重新挖掘出其可看性,發現新意,端看題材撰述者的功力。
從2009年《陶侃賢母》後再次進到國家戲劇院看戲是在2015年的6月,時隔六年。看戲前一直不習慣做事前的預習功課,一來是不希望自己有所包袱,二來是希望自己是帶著看故事的心情進到劇場。看歷史劇不會期待完整無誤的史料,看愛情戲不會期待看到標準世俗的情感。衝擊性、創新性,或者重新將原來題材拆解再拼裝,都是很好的。
《秦始皇》該題材不是第一次搬上歌仔戲舞台,民權歌劇團、國光歌劇團都曾經以秦始皇作為演出的故事。而重新搬演又該怎麼述說?
該劇開場以電腦科技影片作為穿梭手法,加以考古學家的串場,開場片頭是有那麼一些震撼性,但至考古學家出場整個營造的氛圍即馬上冷卻,一來是五位考古學家的默契不足,在語言對話時出現太多的空白,猶如拍球,拍球必須不間斷節奏才能明顯,如停頓太久,節奏會有落拍之嫌。考古學家從英文的對話突然冒出台語是一爆點,但是梗只能一次,在每次串場都來這麼一下就不好笑囉。
開場,22歲的秦始皇舉行冠禮。自此秦始皇花了上半場將進一個半小時的時間進行殺戮,車刑判亂嫪毐、追殺嫪毐與母親的雙生子、驅趕太后回趙國、貶去呂布韋相國一職……,與呂不韋針鋒相對要立阿房為后,又怎麼在情緒與現實環境逼迫的轉換下,在下一場演出選擇放棄,秦始皇對阿房說不能立其后的背景因素到底是什麼?秦始皇史料上對於立后一事沒有清楚詳細記載,而阿房一女可能為虛構的人物,如想要撰述其秦始皇的愛情故事,那麼阿房與秦始皇間的情感應該可以花更多筆墨,阿房是秦始皇在趙國認識的紅粉知己,其情感有異於其他兩位公主(感覺故事的安排是如此),但秦始皇表現出來的情感很淡漠,對阿房的喜愛很薄弱。良慧公主聽到秦始皇要滅趙國,表現其激動的往前似乎要訴說些什麼,卻被秦始皇一瞪做出吐血動作,暗燈,下一場良蕙公主在其他人的口中說出已經死亡的事,到底是為了什麼?原因不是要觀眾自己去找歷史來瞭解,而是必須從演出中說清楚。如感情著墨不多、後宮爭權著墨不多,可影響故事發展出來的軸線不多,就不需要安排四位小旦+太子出來充當排場,因為就故事的功能性來講,毫無用處,即便把這些人物的片段給抽離,也不會影響這個故事原本的走向。
秦始皇看似什麼事情都知道,知道母親在外的男女關係、知道太后在外的雙生子、又疑似知道呂布韋與自己的關係,為鞏固、為正統,誅殺、驅逐會影響到自己地位的人,而那親情的糾葛呢?那是母親不是外人,能說趕就趕?那個可能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也是輔佐自己上位的人,能說貶就貶甚至賜下毒酒,毫無內心的掙扎?這皇帝好冷漠無情啊。
磅礡大戲?氣勢非凡?排場很浩大,但整齊性不足,震撼性不大;角色人物不少,但個性很模糊。千古一帝,不是兩三句成就與貢獻可以表達,不被千萬世人唾棄,怎能成就千古一帝,但情緒的糾葛呢?後半場一統六國,秦始皇登高一呼,在高頂上的他表現其是萬人之上也隱藏其孤獨寂寥,舞台設計的目地安排讓眾人穿插在旋轉舞台中,不就是意圖要讓秦始皇與眾人展開內心對話,而既然開了頭怎麼不深刻的多著墨一下?
結局匆匆,秦始皇穿著戰袍、拿著劍邊表現即將死去,邊呼喊長生不老藥在哪裡,布幕拉出秦始皇的生平與貢獻,結束,好空虛啊。
眾人話太少,秦始皇話太多,眾人出場的太少,秦始皇出現的太多。劇本想講的「歷史」太多,整個流程就像從百度維基介紹秦始皇的流程按部就班的講述完成,卻少了故事性與創作性,可惜了這麼一位極富爭議性與衝擊性的人物。
Sorry啊。專業性不足沒辦法聊聊不斷搖板的曲調。專業性不足沒辦法寫寫舞臺設計的「美妙」。演員呢,聊不起來,因為已經嵌入劇院沙發的我,已然入定。我只是想要當一個能看到有趣故事的觀眾。
